“幹嘛叫我照鏡子，我難道長得不驚天動地麽？難道不鬼斧神工麽？難道不別出心裁麽？不與庸脂俗粉為伍也。”白娜因一口氣說出了好幾個成語而沾沾自喜，得意地一甩頭發，那亂糟糟堪比鳥窩的發型的確是夠鬼斧神工的。

凡景一直捂著刀口，忍得很辛苦。

白娜又忍不住繼續八卦：“哎我說，那醫生長得可真是帥啊，不過那時候怎麽是他接的電話？”

“他幫我充電來著。”

“哎他多大了，愛好是男還是女，有對象了沒？”白娜還頂著鳥窩頭繼續發問，凡景不願意理她，又拿她沒辦法。

白娜的聲音越來越遠，而她像是沈入了水底，漸漸地什麽也聽不到了。

白娜看著沈沈入睡的凡景，竟嘆了口氣。其實她來的時候看到了他，就在她回去撿拖鞋的時候。

說起來，自從凡景出國後她都有四年沒見過他了。其實也不算沒見過，他那麽轟動的一個人物，就算再低調，也依然耀眼，光芒萬丈。

白娜總在財經雜志上看到他，這個青年才俊，江寧商界的翻雲覆雨手。雖說他不愛接受訪問，但越是這樣，越是神秘，人們對於他的興趣也就越大。

每一個成功的男人，背後都有一個女人。而陳以恒背後的女人秦雅霏同樣也是一個女強人，是NR公司的公關總監。兩人交往多年，恩愛異常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，每當看到這樣的評價，白娜都會很氣憤，替凡景不值。

可那個傻瓜居然這麽多年都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，她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嗎。每次只要一提到陳以恒，她都會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，企圖就此掩飾自己的內心。

可是作為她的朋友，她是那麽地了解她，她知道凡景對陳以恒並沒有死心。可是那又怎樣呢，早在四年前，不，也許是更早，他不就已經做出選擇了嗎。她這樣做又能改變什麽呢。

可是他陳以恒憑什麽呢。

白娜看到櫃子上擺放的洗簌用品，還有換洗的衣服，就猜到一定是陳以恒安排的，就連這間病房也一定是他安排的。陳以恒向來對凡景都是那麽細心照料，可是就是這樣的溫柔，卻是最致命的毒藥。

高級病房裏有獨立的衛生間，甚至還有廚房，白娜嘖了嘖舌，感慨：真是奢侈，一個闌尾炎還住總統套房。

“啊！”衛生間傳來女子驚懼的尖叫聲，不過還好衛生間的門隔音效果還不錯，才沒把剛剛入眠的人給驚醒。

“我的形象啊，毀於一旦。”白娜無力地哀嘆，怪不得一路上那麽引人註目，還以為是昨晚敷的面膜起效了呢，居然那麽光彩照人，沒想到自己居然是這副驚世駭俗的造型。

她甚至還以為那個帥哥醫生對她的笑是出於見到美女的情難自禁，她還心裏偷偷美了好一陣。

“完了完了，我的形象毀於一旦啊。”最後還是認了命，唉聲嘆氣地洗簌了一番。

陳以恒一直忙到很晚，然而始終擔心顧凡景，他真不應該聽她的，就得給她請個看護。她一直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，也不知道那個白娜靠不靠譜，在他印象裏，白娜似乎是個大大咧咧的女生，自己都照顧不好呢，怎麽照顧病人。

他越想越不安，最後還是因放心不下，來到了醫院。

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，醫院早已經禁止探視，他想給凡景打個電話，又害怕打擾他休息，思前想後的，握著電話許久，還是放了回去。

他眉間是掩不住的疲憊，可是卻不想離開，一個人坐在車裏，點燃了香煙，靜靜地出神。

他有潔癖，所以也受不了煙味，更是不經常抽煙，這盒還是很久之前落在車裏的呢。

“以恒，你什麽時候回來？”聽著這熟悉的聲音，陳以恒卻感到莫名的恍惚和倦怠。

“我要加班，你先睡吧，不用等我。”

“哦，好，註意身體。”

“嗯，晚安。”女人掛斷了電話，隨即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。

他抽光了整盒煙，隨即打開了車窗。夜晚的涼風灌入車內，他的思緒也和這絲絲縷縷的風糾纏在了一起。人在夜晚總是脆弱的，也總是會想起一些白日裏不會想到，或者是可以逃避的東西。

“陳以恒，周末陪我去海底世界吧。”

“陳以恒，我穿這條裙子好不好看？”

“陳以恒，不許再叫我小孩子，我已經長大了”他還記得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漆黑的眼睛裏都是不滿和憤怒，撅著嘴宣布著：她長大了。

可是他卻是覺得好笑，長大了有什麽好，為什麽要著急長大呢。

他嘴裏應承著：“好好好，你長大了，你是大人了。”可是還是拿她當孩子看，拍了拍她的頭，被她不滿地打開了。

他終於等回了他苦苦等待多年的戀人，兩人在機場便緊緊擁抱，用熱吻來表達思念，來感受最真實的對方。

可是那一刻，他的眼前卻閃過了凡景布滿淚水的臉，那麽絕望，那麽淒涼：“陳以恒，我恨你！”他還來不及伸出手，她便轉瞬消失不見。

他悚然從夢中驚醒，竟是在車裏睡了一夜。

可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啊，秦雅霏回國後，凡景明明還和她相處得那麽好，整日和她黏在一起，甚至都不再理睬他。那時他居然還會有一些吃醋和嫉妒，自己養大的孩子居然在幾天之內就黏上了別人，他心裏還是有些別扭，卻不便發作。

可是後來，又怎麽會演變成那樣呢？

白襯衫皺巴巴的，就連眼睛都布滿了紅血絲，陳以恒看了看自己的狼狽相，最後還是驅車走了。

“晚些時候我來陪你。”凡景記得陳以恒臨走前說了這樣一句話，於是就真的等了他很久，可是最後他還是沒有來，而自己也堅持不住睡著了。

女人啊，就是口是心非，心裏想的和說出來的，永遠是那麽不一致。而男人呢，又總是輕易許諾，卻往往辦不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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